话说三十年前,魔族暴动被平之后,世间少有赤瞳卷发之人,所谓赤瞳卷发,便是身含魔血。魔血乃是人间至奇之物,只需一滴,便可助修仙之人免遭天劫,便可助布衣凡人祛灾除病。说书人故弄玄虚,用手指着古书上潦草的图,神秘兮兮:“那,魔血,之人,是阴阳同体……”“然后呢?”诸位看官兴致大好,说书人却嘴唇嗡动,饶是半天露不出一句。“然后呢?”那突然围过来的,一身黑袍,卷发赤瞳的人也带着笑,冷冰的眸子带着几分痞意,视线顺着人来到古书上。“没,没然后了,小,小人就只知道这些。”说书人咽口唾沫,抖着手把古书摊开,哆嗦着手指:“没了,真没了……”那人俊帅的脸庞带着不尽兴的表情,可眼神倒是冷得吓人,这应当是哪家的公子哥,身强体壮,比周围看官高出半个头,再者,那腰间白玉也是不俗之物。“你编编呗。”龙煜拿着人手中的书随意翻弄,他是练家子,又自小在昆仑山上修行,自是贵气遮了匪气,一举一动尽显风流而无粗俗。他面上有不羁的笑,此举霸道却不似无赖,可也是吓得人连连摆手。这世道压得寻常百姓挺不直腰,哪有穷人敢和公子叫嚣?“煜儿。”从远处走来的杜昀用手拍了拍龙煜宽阔的肩:“你在此地作何?”那赤瞳收了漫不经心,将手中古书递过去,薄唇轻勾:“买书。”他黑色卷发如海藻,有几缕被他穿了珠子玛瑙,那鲜红被乌黑映衬的极艳。他是自小就如同花孔雀一样爱打扮,如今这愈发野性俊帅的脸庞也生得如他愿般勾人心魄。为此他更是日日练功,让麦色彰显他的狂性,莅临他的躯干。做师尊的接了书,他玉手轻翻书页,在这川流不息的街道上和无数小贩擦肩,那青丝被风拂过,蹭过他如玉的颊,那白衣穿他身上便不俗起来,似驾鹤的仙人。于是龙煜伸手勾了他的发,扬着某种意欲不明的笑,凑近他的耳廓。待冷香进入他鼻腔才张唇:“师尊,市井玩物,真够俗气。”杜昀微怔,后嗯一声,抿唇收了书,扬头看向四周:“赶了一天的路,是时候找个住处歇息片刻了。”龙煜感受到人离开自己时周围流动的风,青丝擦过指腹遗留细微的瘙痒。他抱臂凝视师尊一尘不染的身影和挺拔的背影,眼底难得多几分沮丧。昆仑山最清静的竹园里养出来的仙人,心脏也是竹园水般平静,徒留他一个外来户,焦灼烦躁,日思夜想。师尊师尊,你是假清高还是真绝情?又或者说当真如园中小厮所道,你心为玉石铸造,迟中掺钝。可你可是最早成的仙,若没有灵性与悟性,又怎会如此?龙煜终了思绪,迈腿赶上去。说书人抱着书箱回家,一路东张西望,小心翼翼,可还是在第二个路口被人拦住。那人目光阴鸷,用冷匕首抵着他的喉:“他买的是哪本书?”说书人不敢乱动,吞咽唾沫,用手抠墙:“最上面,最上面。”待人脚点空气架风离去,说书汗才瘫倒在地上,大口大口的呼气,一面抹汗,一面拾书。龙煜站在角楼的檀木窗旁,若有所思地盯着那道残影。大兴城照样热闹,千家万户都在为三天后的祈福节做准备。